一切的一切越来越复杂了……他的手捏着身下坚硬的水泥,几乎能听见骨骼发出的咯咯作响的声音,心里的恨意如狂风一般扫过,身上的两处剧痛处仿佛也麻木了许多。总有一天……他冷冷地想,终于缩回自己的手,将怀中的那团娇小的人护住。苏苏把头埋在毯子里,静静听着外边的声响,心却越跳越厉害。她不是白痴,白鸣风从一开始两人相遇的时候,他的身份她就曾经怀疑过。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心竟然陷入得如此之快,相信他,追随他,只要他好好的在身边就行。别的,她真的已经顾及不到了……楼下的争论渐渐平息,那些警察似乎得了许可,进入了楼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分明有一股非常诡异危险的气息慢慢在周围笼罩。苏苏想动,头顶忽然传来白鸣风镇定的声音:“苏苏,他们搜这栋楼估计要一个多小时,一个小时里,你不许说话,不许动。这样才可以逃出去。”他说完,忽然毯子一掀钻了进来。他小心地将两人盖好,如此一来就算是远远看去,也只是一堆黑呼呼的杂物而已。苏苏不敢再说话,白鸣风忽然又开口:“别管什么闭路,我查过,你们大楼的这个电梯的闭路监控早就坏了。这要谢谢你们抠门的物业,坏了都不去修一下。”苏苏吃惊地抬头,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白鸣风难得在这情景下还能微笑:“我去问的,而且……而且我每次来你家基本上都是爬楼梯。”“爬楼梯?”苏苏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很多次,他敲门的时候,苏苏总觉得他站的方向不对头。总是在门后电铃处,而不是门手把旁边。可是,三十层呢!他竟然就这样每次来每次爬。苏苏无语。“鸣风……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苏苏忽然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憋闷的毯子里,冷风不失时机地从缝隙钻了进来,冷热交替,十分难受。白鸣风点头。“你到底是什么人?”苏苏轻声道,不敢看他的眼神:“你到这个地步总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白鸣风一愣,沉默半晌才道:“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会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苏苏听了,小声地恩了一声,像猫一样蜷缩起来窝在他的身边。白鸣风眼眸中有一种的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慢得像爬着的蜗牛。苏苏几乎有理由怀疑白鸣风的判断有误,因为整个大楼又是死寂一片,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动静。两人的姿态因为坐得太久而呈现雕塑般的僵硬,苏苏不时地盯着他的侧脸看,害怕在她一松神的时候,他忽然就这样闭了眼睛昏迷过去。可是每次她看着他,都能看见他晶亮有神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有神,就像是黑暗中捕食的猎豹,不放松任何一点神智。苏苏放了心,慢慢靠在他身边,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明明是最莫名其妙危险的夜晚,可是她的心却满满的,找不出任何的缺憾。她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刚才两个小时内所做的一切,诧异自己竟然有如此的天赋。再看看自己准备的这一切,连她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了。难道……难道自己有这方面逃跑隐藏的天份?苏苏郁闷地想。手下意识地一伸,忽然触手处是他异常火热的身体。苏苏心里一咯噔,连忙往他额头上摸去,触手处一片灼热,却没有一丝汗意。“鸣风,你发烧了!……”苏苏的心顿时跌到了最低点。失血,冷风……还有这么剧烈地运动,他不发烧才怪。她刚想再说话,白鸣风忽然将她嘴巴一捂,警惕地看向头顶。“啪啦!”一声非常细小的石头下落的声音在夹缝中传得异常悠远清晰。苏苏被他捂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边。透过盖在头顶毯子的缝隙,她惊恐地发现有一束光线从上照了下来。声音来自离他们两层的楼顶,苏苏手脚顿时冰冷。上面似还传来几声说话声,还有那脚步踩在地上小心前进的声音。一束,两束,三束光线……那一缕缕光打下来,想是催命的符号。苏苏要不是被他按住,几乎想控制不住地发抖。太可怕了,难道说那些警察是来抓他的?难道说白鸣风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只不过是警察手中逃出的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混乱的神智几乎将她的心防崩溃,她微微颤抖,身边的白鸣风依然高热不断,异样的温度熨帖着她,给她带来热量的时候,也给她带了死亡的恐惧。灯光无目的地乱晃一阵子,就收了回去,苏苏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刚才心里的那些可怕的猜测又缩了回去。她脑海里一片混乱,惶恐中还有深深的沮丧。他为什么不早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告诉她所有问题的答案,让她胡乱猜测,即使他是杀人犯,即使他是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是她只想听他给她一个解释,而不是现在两个人如同丧家之犬躲在这危险之极的地方。他还欠她一个解释。苏苏心中暗暗说道。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一切又归于寂静,天台上的那些人估计搜不到人就走了。苏苏听见天台上的那扇门反锁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得很远。白鸣风慢慢放下手,轻轻吁了一口气。苏苏又反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滚烫得像热水一样。“鸣风,他们走了,我们回去吧。”她有些焦急,发高烧还在这边吹冷风,真的是嫌命太长了。白鸣风摸了额头,苦笑一声:“不行,还得等,他们没走之前,我们不能回去。”他躲在这里就是以防最万一的情况发生。他没有任何把握去判断那些人能不能找到他到过苏苏那套房子的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在楼下警车开走之前,他一定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