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低头应着,苏苏的妈妈在那边唠叨了将近十分钟才忽然问:“苏苏,你打电话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苏苏正在那边抑着想要流下的眼泪,猛地一听,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真有些恨自己软弱的性格。妈妈还在那边追问,苏苏开始支支吾吾,忽然楼下有喘。息声,似乎有人在爬楼梯,苏苏一时更不知道怎么跟妈妈开口,万一说到重点那个人上来了,自己该怎么办?苏苏连忙一边对妈妈敷衍:“没没,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一边盯着楼梯的拐角,一丛凌乱得像稻草一样的黄头发就这样突兀地闯入苏苏的视线。苏苏拿着电话,瞪着大眼看着那人“扑哧、扑哧”地往上爬……安森!是消失了好几天的安森!!苏苏“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飞快挂上电话,冲到安森跟前。安森被她突然这么一下,吓得岔了气,只扶着胸咳嗽,瞪着她。苏苏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是安森么?这是以前活蹦乱跳,没嘴没心的安森么?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脸上像是被五彩颜料上了一样,有些地方肿了还没消,被上了红药水,有得地方还能看见被噌破了皮,露出红红的一小片。身上倒是穿着衣服看不出伤来,但是他那脖子上掉着白晃晃的绷带,外加右手臂上打着刺眼的石膏都告诉着苏苏他的伤到底有多重。“你你你……”苏苏嘴巴能塞得下一颗鸡蛋了,她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安森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他有些发抖地看着她,也说不出话来。两两对望,气场诡异。苏苏先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安森,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语气悲愤,活泼如小强一样的安森怎么会成了这副猪头猪脸?!单纯的苏苏一时间接受不了。安森惊恐地看着她抓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慌忙倒退几大步,这次说话倒顺了:“我我是来请假的,苏姐姐,苏姑奶奶,苏祖宗……你今天千万当做没看见我啊。我求你了。啊,以后我也不和你说话,也不会碰你……就这样!再见!啊不,后会无期!”他飞快地说完,就要从她身边强行突围。苏苏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准确又快速地再次揪着他的胳膊。可惜这次——她揪错手啦!只听见安森“啊!”地一声,堪比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在空旷的安全楼梯传荡了很久。“大姐,你饶了我吧,我这是骨折啊,骨折啊!”安森抓狂了,为嘛他这么悲惨啊。被人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这也就算了,在他挣脱他们以后,又碰上拐角过来的出租车,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要不是那出租车拐弯拐的慢,他今天就彻底跟这个美好的世界拜了。那群人在他身边撂下狠话,要是他敢碰苏苏一下,就见一次打一次!天啊,他是倒了什么霉,竟不知道这表面温柔的小女人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来头啊啊。他纠结……都是现代社会了,为嘛还有这邪恶的势力存在?!那伤让他几天下不了床,没办法,公司规定要请长假一定要总经理批准,但是他这样子丢脸啊,所以他今天不敢坐电梯就从楼梯上爬上来请假,没想到还是碰到了苏苏。他开始相信八字犯冲的说法。苏苏看着他的眉眼都纠成一团,只好缩手缩脚地赔不是,“不好意思,这个……这个胳膊骨折了?”“怎么骨折的?……”苏苏小心地问,小脑门上写满了疑惑。安森龇牙咧嘴,抽了好几口冷气,转过脸来没好气:“怎么骨折的,还不是……”他正要说,忽然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道清冷挺拔的身影。那冷冷地镜片透过阳光,折射着冰冷的光。安森一肚子的愤怒忽然就卡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见这个神秘的白经理就觉得浑身冒冷汗。苏苏见安森像是被定了型一样,连忙回过头去,只见白鸣风站在道口。她看看他,又看看安森。那夜他那句话忽然就蹦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说“如果你是为他着想,最好离他远一点……”……苏苏看着前面白鸣风淡淡的表情忽然打了个寒战。白鸣风看了看苏苏,又看看石化一样的安森,淡淡说:“你们讲话太大声了,吵到同事了。”说完转身走了。苏苏看着他离开,再看着安森蹑手蹑脚地要去请假,她一把抓住安森,低着声,带着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被人打了?!是不是……”她支吾半天,下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安森脸上肌肉纠结,扭开苏苏的手,结结巴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好了。你别靠近我就一切OK。”说完,他就像泥鳅一样,挣开一溜烟跑得没了影。苏苏懊恼地跺了跺脚,一咬牙,转身进了白鸣风的办公室。白鸣风的办公室背后是宽大的观景窗,白天基本上都是用水蓝色的百页窗挡着光线,苏苏进去的时候他正将百叶窗拉起来,手插在口袋静静看着窗外。苏苏一鼓作气:“那个安森是不是你叫人去打得骨折的?!”她说完,白鸣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白净的面上含了一丝嘲弄,眼神淡淡没起任何波澜,可是怎么看在她眼中却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盆冷水浇得她透心儿凉。“你就为这来质问我?!”他慢慢靠近,气息近到几乎喷到她面前,一丝阴郁在他眼底闪过。“可是……可是……是你说的安森那个……”苏苏后悔地咬着自己的唇。她不该就这样冒失地进来质问他。没有任何证据,她的行为就像是个白痴女一样。白鸣风静静看着她的小脸变得羞恼通红,正要说点什么,门忽然被推开。唐唐没想到这门是虚掩着的,才刚轻轻一推,人就踉跄地进来,还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了一交。